郑也施坐在诊室里电脑前，对面坐着一位捂着肚子的腹泻患者。
他看上去大约三十来岁，个不高，脸上有两颗黑色肉痣。
郑也施了解情况之后，正要在系统里开药，电脑忽然一闪黑了屏幕。
患者斜眼看了眼电脑，“医生，你快点，我要虚脱了，浑身没力气。”
郑也施敲了几下键盘没有任何反应，从旁边拿出一张纸，“你等等，我写张单子，马上让隔壁医生录入系统，你现在可以直接去缴费处。”
患者踉踉跄跄地往外走，走到门口并没有直接离开，而是等着郑也施出来，他忽地倒了过去。
郑也施一惊，连忙扶着他。
“你没事吧？还能站起来吗？”
患者倒在她肩上，郑也施用力撑着他，看了眼周围，没人能帮得上忙。
“你先去坐一下。”
郑也施把他扶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，起身离开。
患者一把抓住她的手臂，趁其不备，猛地往跟前一扯。
郑也施脚下一个趔趄，滑了两下，稳稳地撑着墙壁站住。
郑也施站稳后，低眸疑惑地看向患者。
患者朝他咧嘴笑了下，声音诡异，“医生，我一个人怕。”
郑也施瞳色瞬间冷了下去，挣脱开他的手。
“这位患者，医院里有很多人，你现在不是一个人，而且我要去给你开药，你不想一直这么难受吧？”
那人看着她，接着点了点头。
郑也施离开后，他立马坐直了身子，从外套内衬里掏出一杆皱巴巴的烟，擦了好几次打火机才点上。
郑也施回来的时候，人斜躺在椅子上，看上去十分难受。
郑也施推了他一下，“这位患者，你醒醒，现在可以去挂液体了。”
那人睁开眼，动作十分缓慢，费了好大力气才站起身，“你能送我过去吗？我真的一点劲儿都没有。”
郑也施眉心微微动了动，扶住了他，过程中，他丝毫不遮掩地不停靠近郑也施。
郑也施眸色暗沉，估摸着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，但她作为医护人员，却无法直接拒绝他。
到了地方，扶着他坐下时，他衣衫口袋里传来玻璃瓶碰撞的声音。
郑也施眉峰一聚，闻着他身上没有酒气，想说的话被重新咽了回去。
郑也施离开后没一会儿，护士进来把液体给他挂上，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。
郑也施刚走到诊室门口，第六感让她神心慌慌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她脑子里忽地闪过一个画面，遽然转身快速往输液室跑去。
还没到输液室门口，就听到了里面玻璃瓶摔碎的声音。
郑也施脚步更加急迫，跑到门口，被屋里的景象惊得呆住。
陆以倾一身墨蓝色圆领卫衣，只戴着黑色口罩，白皙健壮的手臂青筋暴起，提着那人的领子，把人悬在空中。
“说，谁指使你来的？”
那人注意到门口的郑也施，抬眸看向陆以倾，发了疯似的大笑。
陆以倾从他细微的表情中察觉出了点什么，转头往门口看去。
陆以倾微愣，那人突然奋力甩开陆以倾的手臂，胡乱扯掉手背上的针头，快速起身冲向郑也施。
陆以倾眼疾手快，伸手正要抓住他，还没碰到那人，人就已经仰面朝天倒了下去。
陆以倾看向郑也施，郑也施正吃痛地甩了甩拳头，嘴角咧开一条缝，发出几不可闻的‘嘶’声。
郑也施眸色微闪，看向陆以倾。
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陆以倾没立马回答她，而是从兜里掏出手机，拨通了110。
陆以倾跟警察说完情况后，挂了电话走到郑也施跟前，压低声音。
“警察马上就会过来，待会除了你了解到的症状，别的什么都不要说，我会去跟警察交代清楚。”
郑也施置若罔闻，继续追问刚才那个问题，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陆以倾话锋一转，岔开话题。
“那什么，这人可能精神有点问题，你快去工作，待会警察来了会有人去找你过来。”
陆以倾说着，抓住她的肩膀，将她往门外推。
郑也施打掉他的手臂，眸色格外严肃，“快回答我。”
陆以倾挑了挑眉，还是那副落拓不羁的样子，声线轻快，慢条斯理地开口。
“我不是在家闲得无聊嘛，过来看看医院有没有什么好玩的。”
郑也施眉头压得很低，“什么时候过来的？”
陆以倾看向门外，几个护士陆陆续续跑了过来，他拍了下郑也施的肩，“我去看看警察来了没。”
郑也施回头，视线追随他的背影，直到消失在拐角处。
她回头看向地上躺着的人，旁边一滩透明液体，飞溅到四处的玻璃碎片，屋子里弥漫着刺鼻的高度酒精的味道。
护士到她跟前，惊魂未定，“郑医生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郑也施蹙眉盯着地上的人，“他想自杀。”
“在这？！他想在这自杀？！”
“他不是想让我们背锅吗？想自杀怎么不行，非得来医院开药后自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