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看着她，半晌，终于开口问：“你怎么知道他是故意的？”
郑也施置若罔闻，将杯子放在桌子上，眼尖地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红痕。
“警局的事情处理好了吗？”
女人点头，一身朴素的打扮，与十日前的她相比，仿佛老了十多岁，苍白的面庞看上去毫无血色。
皱纹爬上了她的眼角，连头发都肉眼可见的变得花白。
“处理好了，孩子也已经安葬了。”
郑也施抿唇，眉头轻蹙。
她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安慰的话，都显得无比的苍白无力。
没有经历同样的事情，无法体会到对方的心情，也无法堂而皇之地告诉对方，这些伤痛早晚会过去。
“回家吧，时间很晚了。”
女人看向她时，眼里氤氲着一层雾气。
“如果不是你，我大概已经跟着孩子去了，但后来想起我的父母，突然觉得至少不能让他们跟我受同样的苦，所以我打算带着孩子的那份好好活下去。”
郑也施眼睫颤了颤，语调变得柔和，“你比我想象中的坚强。”
女人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创口贴，放在郑也施面前。
“谢谢你。”
郑也施处之泰然拿起桌上的创口贴，放进了自己的包里，站起身，“再见。”
女人坐在窗边，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，垂下头，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，仿佛将所有的委屈伤痛都倾注在眼泪里。
郑也施不会安慰人，也不想安慰，她比旁人更知道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。
与其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，不如什么都不说。
任由伤口溃烂，从内开始愈合，反正……早晚都会被时光掩藏起来。
初秋的雨来的猛烈，雨水模糊了挡风玻璃，只留下一帧帧朦胧的光影。
风从树丛间穿过，带上了微微的凉意。
陆以倾坐在一辆宝马驾驶室里，侧目盯着不远处元岩顶着大雨向车飞奔而来的身影。
元岩打开副驾驶坐了进去，“这家伙看上去凶神恶煞的，实际还挺好说话。”
“办妥了吗？”
陆以倾关上车窗。
“那当然，也不看看我是谁，他一听三天不出门能拿一万，连原因都没问，直接答应了。”
“你有见到他家里人吗？”
元岩想了下，“没有，大概不在家吧。”
陆以倾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双层民建房，不由自主蹙眉，总觉得事情办得太容易了。
“从2号开始，找一批人盯着他，要确保他不离开家。”
元岩点头，“不过，他真欠你钱吗？我怎么感觉好像不是欠钱那么简单。”
陆以倾不置可否，启动车子，一脚油门驶离小道往市区开去。
民建房内的男人，透过昏暗的玻璃，远远地注视着行迹可疑的车辆，看到车子离开后，从兜里掏出手机，播了一通电话出去。
2日一早，郑也施刚进小区里出来，立马拿出手机找到陆以倾的电话给他拨了过去。
响铃不到两秒，电话就被接通。
“喂，昨天跟你说过今天开展活动，你出发了吗？”
电话那头的人没应声。
郑也施身旁的车突然鸣笛，郑也施一惊，车窗缓缓下降，陆以倾的脸撞进她的视线里。
陆以倾朝她扬了扬下巴，郑也施走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。
“你在这等多久了？”
陆以倾确认她已经系好安全带，启动车子，“刚到，你吃饭了吗？”
郑也施，“吃过了。”
陆以倾掉头从巷子里出去，后座的包子牛奶跟着车身轻轻摇晃。
陆以倾将车子开进医院地下停车场，下车前，郑也施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跟一支笔，递给他手里。
“虽然过程可能有点枯燥，但既然来的来了，就要尽力学习，装不进脑袋里的东西就记在笔记本上，嗯？”
郑也施自顾自说完，看向后座，拿起他的帽子和口罩时，注意到角落的早餐。
她顿了下，视若无睹地转过头，从容自若地将帽子扣在他头上，把口罩塞到他手里。
嘱咐道：“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，饭点的时候回酒店，要吃什么发消息给我，我给你带过去。”
陆以倾点头，在郑也施下车前一把将她拉住。
郑也施疑惑回头。
他看着她的眼睛，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。
“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？”
郑也施一怔，随后挣脱开他的手，“看你长得帅，起了色心。”
郑也施只是随口一说，下车后径直往电梯口走。
陆以倾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背影，从嘴角勾出一抹痞坏的笑。
整个上午，陆以倾听得非常认真，培训老师讲的知识点，他一条不少的全部记了下来。
中午郑也施太忙，他知道后自己点了外卖。
下午，他开始心不在焉，期望那道空空的门里能出现熟悉的身影。
突然，有人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，陆以倾回头，是郑也施。
她在他旁边坐下，压低声音，凑到他跟前。